律师权利的保障与律师的责任担当

 ——在随州市司法局、随州市律师协会2015年度全市律师管理工作会议上发言

  □湖北磊落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  冯祥文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

      大家好！很高兴参加今天的会议。之所以高兴，不是因为这次会议的规格高、人数多，而是认为这次的会议对规范全市律所的管理、促进律师事业的健康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过去,我们随州的6家律师所70多名律师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缺乏一条纽带、一种机制进行互动交流和真诚沟通。非常感谢市司法局、市律协为我们大家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让大家有机会聚集在一起共同研讨随州律师所管理和律师业发展等诸多课题。相信今天这次会议只是一个向好的开端、一个起点，今后会在市局的指引下并通过律协的努力成为一种常态化的机制。下面，我代表湖北磊落律师事务所汇报一下我们所近年来的一些工作尝试，同时，我个人也就我市律师业的管理和律师业的发展谈一些看法。

      一、随州律师业的现状。

      我们随州现在已经有6家律师事务所，70多名执业律师，这支队伍是支不小的队伍，应该说这支队伍对整个随州的社会、经济的良性发展和社会治理会产生重要影响。然而我们随州律师业的现状究竟怎么样？去年，我们广水律师在开年会时，有一位资深律师用一句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说，律师现在是政治上无依靠、精神上无寄托、权利上无保障、生活上无着落。虽然问题没有这么严重，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律师的生存和发展状况。我认为，虽然我们律师面临的困局产生的原因很多，但是主要是三个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第一，当政者的原因。客观地说，律师在确立争议解决机制、疏通争议解决渠道、化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公平、和谐、稳定方面确实做了很多工作。但是当前的状况是，党委、政府的有些官员要用律师的时候，认为律师是天使，是社会治理不可或缺的选项。而一旦律师的工作不对其胃口时，就把律师妖魔化，很少主动与律师进行良性互动和平等真诚的沟通，共同找到解决某一问题的法律支点，最终解决问题。我在行政机关工作了十七年，行政官员都有一种心理优势，遇到问题本身应该依法纳于争议解决机制里面去解决的，而习惯于用行政手段去解决，结果导致后遗症，甚至造成当事人无休止地上访。我过去在基层政府做信访工作，因此一直对信访工作比较关注，可以说，现在很多信访案件有很大一部分是政府行为不规范造成的。律师的视角往往与行政官员的视角存在差别，政府的依法行政，离不开法律人。离开了法律人的参与，依法行政、依法治市就是纸上谈兵，就是空话，甚至是作秀。行政官员在强权思想支配下所实施的行为，对现有法律制度的破坏和律师业的冲击是比较大的。在这方面，各级司法行政机关应当有所作为，深度地引导律师参与社会的治理，树立律师在各级党委、政府心目中的正面形象。

      第二，社会生态环境的原因。由于我国真正意义上的律师制度建立时间不长。律师是“讼棍”、“大状”的阴影还没有从人们的心理中消除，加之律师的职业价值定位又是从最初的国家法律工作者沿革到中介从业人员，现在又称之为新型社会组织。从这些称谓的变化中可以看出律师的社会地位在弱化。特别是律师完全进入市场后所凸显的职业商业化倾向导致很多人并不认同律师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中坚力量，是正义的使者，而是把律师当商人。既然是商人，就有奸商，而奸商又是人们最憎恶的。从新中国成立到目前为止，电视、电影及其他媒体正面宣传公、检、法的多，而正面宣传律师的却很少，甚至根本没有。而李庄的案件又对我们律师业造成巨大的冲击。作为律师，我希望这种格局能被打破，舆论应为律师业健康良性发展注入正能量，司法行政、律协应为此作出努力。

      第三，律师自身的原因。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我们随州的律师基本上是一盘散沙.各自为阵.散失游勇，律师没有归属感，缺乏团队精神和团队荣誉意识。当然这也是整个中国律师业目前的现状。我们随州律师虽然不能改变整个中国律师的现状，但是我们可以共同努力改变随州律师的现状。正是因为我们律师一盘散沙，所以公、检、法有时根本就没有把律师的权利当回事。我最近接手的一件检察机关自侦的案件，据说曾都这边有律师曾担任犯罪嫌疑人在侦查阶段的辩护人，因为办案机关非法不准会见，律师无奈只得与当事人解除委托关系。我接案后，也同样遇到这样的遭遇。试想，律师连自己的诉讼权利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当事人的权利？这不是笑话？检察机关为什么敢置法律规定于不顾，不就是看到律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我觉得我们律师应该凝聚力量.扎木成排，形成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的强大合力。该发声的，必要时应该集体发声。比如说前述案件，我们6家律师事务所可以联合行文向有关机关反映直至向最高立法机关、司法机关反映。李庄的案件，一审时浙江的陈有西大律师冒着危险去做了辩护律师，二审时，上海的斯伟江大律师冒着危险也去做了辩护律师。李庄案对与错，目前还没有最终结论，是与非我们不去评说。我要说的是，陈有西、斯伟江不取分文去当辩护人，为什么？他们考虑的是一旦李庄被判有罪，会对整个中国律师业造成巨大的冲击，他们心里装着的是13万中国律师！我们随州律师有没有这种大局意识、团队意识、前瞻意识？我看未必。我们随州70多名律师散兵游勇的现状要改变，就要有对国家、对社会有责任担当的优秀律师在司法局、律协的领导下作为领军人物，打出我们的帅旗。权利要靠争取，而不能靠索取，更不能靠施舍。

       二是我们律师队伍中确实存在着少数律师失尊、失重的问题。在执业过程中只抓盐不看称、只拉车不看路。职业操守、社会责任意识淡薄。恶意诉讼、虚假诉讼、甚至挑词架讼的现象依然不同程度的存在，律师与公、检、法办案人员不健康的交往时有耳闻。这些现象虽然不是主流，但是它带来的恶果严重的，这些现象的存在侮辱了律师的职业尊荣，恶化了律师的执业环境。近年来，青岛、重庆女律师与法官姘头案、上海律师充当法官掮客案，还有律师诈骗案等等，这些被曝光的律师界丑闻总是让本已脆弱的律师诚信体系建设受到巨大的冲击。公、检、法人员在工作中出了问题，他们后面有一个强势的享有公权力的国家机关在支撑。而我们律师一旦在工作中出现问题，却只能靠弱不禁风的律协和有时根本就靠不住的法律。北京李庄案让我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李庄案的全部材料我都看了，虽然李庄有违规的东西，但我始终相信李庄是无罪的，李庄的悲剧就是他太把律师当回事了。我希望能和大家达成一个共识：律师不能只低头抓盐，不抬头看称，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我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忠诚尽职，信仰法律，敬畏规则。无论社会如何功利、暄嚣，我们都要善守其本.坚守底线。实践告诉我们，律师只要不把赚钱当作办案的第一目的，金钱就会随之而来。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大律师的路越走越宽，而小律师的路却越来越窄，最终感到前景渺茫的道理。

       三是我们律师队伍中少数律师确实存在社会责任意识、时代使命意识较弱的问题。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不愿做社会公益活动。如：信访接待、法律援助、扶贫济困、参与社会治理等项工作。而这些工作恰恰正是提高律师社会影响力的重要途径。我们在年终的时候，大多是算今年赚了多少钱，而很少去反观今年我对社会贡献了什么。我经常提醒我的律师团队，律师是实现社会有效治理的参与者，一定要有社会良心，要有时代责任担当和使命意识。国家设计律师制度的目的，不是为了安排人就业，而是为了通过律师的有效工作，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让社会更加有序，运行更加安全。一个成熟的中国律师就是要保证在一定范围内的社会影响力。影响力靠什么，就是靠参与社会公益性活动。一个优秀的律师，不仅仅是一个法律专家，更重要的是一个胸有大格局的社会活动家。律师只有通过参与社会公益活动，才能更有效地向社会展示律师的价值取向。说实在话，我感觉这几年律师的社会评价水平存在下滑的趋势，这是每位律师都应当深刻反思的现实问题。任何一个职业群体，如果没有社会良心，没有使命意识，没有责任担当，这个群体终究会被社会抛弃，权利自然就会被边缘化。

      二、我所在律师事务所一些突破性的工作尝试。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所一些常规性管理我就不讲了，只简单地介绍一下我所近年来几个具有突破性的工作尝试。

      磊落律师所现有工作人员9人，其中专职律师8人，内勤1人。专职律师中有中共党员4名，我们主要的工作尝试有以下几方面：

      第一，让每一个律师有归属感，通过律师归属感心理的形成，凝聚律师团队精神，最终实现资源的整合。比如说，我们对新进所的年轻律师除三年不交所里任何费用外，还要求老律师必须带一名新律师，老律师不仅要负责新律师的案源和把关案件质量，还要保证新律师的基本收入足以养家糊口。我们对新律师的要求是打正坯子.养好习惯.逢错必纠.绝不迁就。我们每两个星期的第二个星期五下午必须开一次全所律师工作、业务例会。通过例会互助共勉.自醒自律。我们所里三名年轻律师在老律师的帮助下成长都很快，大家都视所为家，视同事如亲人，爱护律所的声誉和尊严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这样的成效，来自于所有律师对律所的一种归属感。

      第二，严格执业纪律，严把受案瑕疵关。为杜绝虚假诉讼、恶意诉讼，或使用其他手段谋取当事人不正当利益，我们明确一名副主任负责受案审批。凡发现律师违反执业纪律规范办案的，该案所收代理费一律上交律师所，个人不得支配，这是铁的纪律，任何人不得越雷池半步。我们的目标是要把磊落律师事务所建设成诚信所、公信所。

      第三，强化律师的社会责任意识和时代使命意识。我们除要求律师不折不扣地完成法律援助、信访值班，以及党委、政府临时抽调协调案件任务外，年初还要求每一名律师当年必须做一项社会公益性服务项目。我们今年已经与市妇联、市残联和市交警大队人民调解委员会、市卫生系统人民调解委员会建立联动协作机制，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帮助。

      第四，深度参与社会的依法治理，争取律师话语权，提高律师的社会影响力。我们所有2名律师分别当选广水市政协常委和广水市党代表，有3名律师分别被聘为广水市人民政府法律顾问委员会委员和中共广水市委政法委涉法涉诉案件专家组成员。

我们的上述工作受到了各级党委、政府的高度肯定和社会公众的一致好评。我们所受国家部级表彰一次，受省有关部门表彰三次。方军律师获省工会“五一”劳动奖章和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表彰，获随州市十佳共产党员荣誉称号，获广水市十大道德模范荣誉称号。

我们的工作实践证明，律师参与公益性活动律师所的业务收费不仅没有减少，而且一直处于上升状态。

       三、对市司法局、律协的几点建议。

       我在乡镇人民政府做了十七年的司法助理，对司法行政机关是有感情的，我做了九年的律师，对律协的工作一直是充满期待的。正因为对司法有感情、对律协有期待，所以我就要说实话。

司法局的职能无非是四项：法制宣传教育、社区矫正、人民调解、公证、律师的管理。这四项工作中其他三项工作司法局都在强力推进，唯独律师这个门面，一直没有投入较大的精力去装修。司法局对律师的管理仅限于每年搞一次检查和组织一次培训。我认为仅有这些工作是不够的。司法局应当在优化律师执业环境、加强律师执业纪律的教育和管理，拓展律师服务领域，弘扬律师正气等方面有所作为。2009年，经我们广水律师提议，广水市司法局请示广水市人大组织了一次全市律师法执法大检查，效果很好。我认为随州市司法局也应该做这方面的工作。我多次准备提议随州市司法局、律协每年组织一次律师代表与公、检、法机关参加的平等沟通联席会议，我觉得有这样一个机制和平台，可以增进他们对律师的正面认识，倾听律师诉求，最终构建和谐的诉讼环境。如果说市司法局的经费紧张，可以通过律协向我们律师收取必要的费用。

      再说一下对律协工作的期待。律师协会是我们律师自己的组织，律协的工作要去行政化，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要做开拓性的工作。我们随州律师一盘散沙，凝聚力不强，团队意识淡化，与律协的组织、引导不力是有关的。一是律协要作为一个窗口，多渠道.多途径集中对外正面宣传律师。我们所去年发了几期简报，其中有两份寄送到律协，结果没有任何反应，后来我们不寄了。二是律协应当成立案件评查委员会，重点查处虚假诉讼、恶意诉讼的问题。对各所评查情况要进行通报，通过行业自律，杜绝律师违反执业纪律规范受案、办案的问题，提升律师的社会公信力。三是律协要下去调研，要针对律师反馈的执业过程中特别是个案存在的会见难、阅卷难、取证难的问题，代表组织发声，充分反映律师诉求并加强与有关机关的沟通和协调。总之，期待律协与时俱进、开拓性地开展工作。

      各位同仁：

      历史让我们选择了这个职业，我们在砥砺前行的过程中，应执手同行，共护尊荣，以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时代使命意识回应社会对律师的期待和关切。相信随州律师的明天会更好！谢谢各位！